2023年1月15日凌晨2点17分，老式居民楼走廊的声控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，我蜷缩在书房的皮质沙发里，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"离婚冷静期结束倒计时3天"红色提示,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。
楼道传来急促的电梯音阶声，金属门开启的瞬间，我看见张薇裹着黑色羊绒大衣逆光而立，她身后跟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，十岁模样，校服外套沾着雪粒,在暖气房里冻得鼻尖通红。
"小满？"张薇的声音像被零下十度的寒风割裂，"爸爸睡了吗？"
我猛地起身撞翻咖啡杯，褐色的液体在实木地板上洇出狰狞的地图，结婚十五周年时送她的爱马仕丝绒礼盒,此刻正躺在满地狼藉中央。
五年前那个雨夜突然穿透记忆，张薇收拾行李时拖地的声音，我砸碎结婚相框时飞溅的玻璃碴，还有女儿第一次叫"爸爸"时她眼里的血丝，这些碎片在凌晨的月光下重新拼凑，让我想起心理咨询师的话："有些人离开时带着未愈合的伤口，他们回来不是为了复合，是为了完成自我救赎。"
"爸爸，妈妈是来接我过春节的。"小满突然开口，冻僵的小手抓住我裤脚，她腕间的银镯闪过冷光，正是当年我亲手为她挑选的生日礼物，记忆突然闪回婚礼现场，张薇将镯子套在我无名指上时,睫毛上还沾着泪珠。
我下意识后退半步，撞翻了墙角的鱼缸，五条孔雀鱼在 tiled 地板上抽搐，像五枚游动的蓝色泪滴，张薇蹲下身时，我看见她左手无名指有道月牙形疤痕——那是离婚时我抓伤她的纪念品。
"小满，我们回家。"张薇拉住女儿时，羊绒大衣肩头落满雪粉，她转身欲走，我忽然注意到她右手腕空荡荡的,曾经戴着同款银镯的位置只有一道浅浅的压痕。
这个细节让我想起五年前协议离婚时，她红着眼眶说："我把所有首饰都留给你了。"可此刻，那对镯子正在客厅茶几上泛着温润的光——是我上个月去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,原以为能让她惊喜。
"薇薇，"我抓住她冰凉的手腕，"当年你为什么要走？"
小满突然挣脱母亲，扑进我怀里，这个动作精准复刻了我教她骑自行车时的模样，让我喉头哽住半句质问，张薇轻轻掰开女儿，声音像从深水里浮上来："当年我查到你给公司副总送了四次私人飞机票，还收了客户两百万回扣。"
记忆如高压电击中神经，2018年公司上市庆功宴那天，我确实喝多了，把客户塞给我的信封扔在张薇脚边，她冲进洗手间吐到昏厥,而我直到警察上门才惊觉自己处于酒驾昏迷状态。
"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报警？"张薇的声音突然变调，"你明明看见我撞碎了结婚照。"
我僵在原地，结婚照背面还贴着张便签："2013.6.21，小满满月照"，那天张薇抱着女儿在产房外守了整整22小时,而我醉醺醺地搂着新来的实习生参加庆功宴。
"那天我确实醉了。"我扯松领带，喉结滚动，"但后来我查了行车记录仪，那晚你根本没开车回家。"
张薇突然笑起来，笑声在逼仄的客厅里撞出回音，她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，屏幕亮起时，我看见"张薇"这个名字出现在某地产集团董事长的未接来电列表里。
"爸爸，妈妈说您现在每天凌晨三点准时给王阿姨发晚安短信。"小满不知何时钻到我们中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"王阿姨是不是新来的保姆？"
我猛地捂住女儿的眼睛，这个秘密像被掐住的蝴蝶，翅膀一振就摔得粉碎，确实，上个月张薇搬走后，我让助理辞退了所有女佣，但聘请的保姆王姐是张薇高中同学——当年她就是被王姐的丈夫背叛,才导致张薇抑郁休产假。
"小满在胡说什么？"张薇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，她抢过女儿时，我注意到她耳垂上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偏移了2毫米——那是上周三深夜,我情急之下咬的。
空气突然陷入诡异的凝滞，小满挣脱母亲往我这边跑，带着体温的小手塞进我掌心，我数着她手腕上还残留的体温，突然想起五年来她生日时,张薇总会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惊喜。
"爸爸，妈妈说要给我换新书包。"小满仰起脸，瞳孔里倒映着张薇煞白的脸，"她说您去年生日没送我礼物。"
我僵在原地，去年生日，我确实因为公司并购案连续加班三周，随手买了盒乐高当礼物，而张薇当时正在医院陪护生病的母亲,连拆礼物的声音都轻得像叹息。
"薇薇，"我抓住她颤抖的手腕，"当年我确实有错，但这些年你......"
"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做错！"张薇突然甩开我的手，茶几上的银镯应声落地，我们同时弯腰去捡，却在镯身刻字处对视——那里用篆刻工艺写着"同心永结"。
"2018.6.15，结婚五周年。"张薇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，"那天你送我的礼物，现在还在保险柜里。"
记忆突然倒带，那晚张薇通宵帮我整理并购文件，我亲手为她包了三十个荠菜馄饨，她边吃边掉眼泪，说想看我穿西装的样子，后来我才知道,那天是她父亲忌日。
"保险柜密码是你生日，对吗？"我捡起银镯，发现内壁刻着极小的数字——20130821,正是小满出生日期。
张薇突然跪在地上，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，小满扑过去抱住她，我这才看见女孩校服口袋里露出一角诊断书，小字写着"儿童慢性焦虑症",日期是去年9月。
"她从你搬去酒店那天开始失眠。"张薇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医生说儿童创伤后应激障碍，需要父母共同治疗。"
我这才想起，去年公司空降的副总确实在张薇耳边散布过谣言，张薇知道后，抱着女儿在办公室哭到晕厥,而我在会议室签完并购协议。
"爸爸，妈妈说您会给我过生日。"小满突然抬头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，"她说要带我去迪士尼看烟花。"
我摸出手机，发现日历上赫然标注着"2024.1.21，小满七岁生日"，这是张薇去年生日时悄悄设置的提醒，当时她笑着说要等我"先过完公司年假"。
凌晨五点，我们终于打开尘封的保险柜，褪色的铁盒里躺着泛黄的纸页，是张薇手写的《给小满的七封信》，第一封信开头写着："亲爱的
